“爺爺、大伯……”白露按個叫了個遍, 又教著顧乾和顧坤叫，然後讓他們自己玩, 她進了廚房。“大伯母……這是我的一點心意。”她把紅燒豬蹄拿了出來。

看到滿滿的一大鍋，大伯母都楞住了：“露露，你這來吃飯就行了, 還拿東西幹啥”而且聞著味兒，怎麽就那麽香呢。

白露打趣：“上門是客, 我可是來做客的。”

方亞芬道：“大嫂你跟她客氣做啥, 又不是外人。”

廚房內, 幾個女人忙碌著，外面的院子裏，一些老爺們聊著天。

顧乾和顧坤從自己的小挎包裏拿出米胖和爆米花，給大家分著吃，還有水果糖、糕點, 幾個小家夥一起吃著, 一起吹吹牛，看上去不知世事，天真無邪。

晚飯後，白露帶著四個孩子回去了, 四毛這家夥過年了, 都要跟著白露回顧家，然後跟王有望一起睡覺。

過年最熱鬧的就是拜年，不過這個年代的拜年和白露那個年代的拜年不同，這個年代的拜年流行孩子們按家按戶的拜年, 所以一大早的，大毛就帶著二毛和三毛來了：“小姑姑、拜年了。顧乾顧坤，你們快點，我們還要去別人家拜年。”

顧乾：“好了好了。”

白露拿出準備好的壓歲錢，用紅紙包著，又給了他們每人一個包子、幾顆水果糖。

“媽媽，我們去拜年了。”顧乾和顧坤連早飯都沒有吃，拿著包子一邊走一邊吃。

王有望自認為是個大人了，就沒和他們去拜年。早飯後，白露拿出一個紅包：“小望，新年快樂。”

王有望趕忙道：“不不不，我不要。”

白露道：“拿著，你只要還沒成家，在姐姐這裏都是孩子。你放心，爸媽不會說什麽的。”

王有望有點臉紅，他已經很久沒收到過壓歲錢了。以前小的時候，拜年了都有壓歲錢，但是現在他長大了，不去拜年了，也就沒有壓歲錢了，“謝謝姐姐。”他不好意思的收了，“姐，我先回家了。”

白露：“去吧，跟爸媽說，中午來我這吃飯。”

王有望道：“哎。”其實，他是想看看姐姐給的壓歲錢。等他回到王家，跑到自己房間，打開紅包之後，他嚇了一跳，姐姐給了他一塊錢，好多啊。在他心中，一毛錢已經是一筆大錢了，現在是一塊錢。王有望有些擔心，想了想，跟方亞芬說了這件事。方亞芬也沒有要回他的壓歲錢，讓他自己藏著花。於是，王有望嘴角的笑容怎麽都壓不住。

過年對白露來說沒什麽稀奇，就是初一在她家吃飯，初二在王家吃飯，不過初一那天王家人來吃飯的時候，錢娟送了她一雙布鞋。說實話，這個時候收到布鞋，白露並不怎麽感動，從11月份到現在，都過了四個月了，所以白露有些一言難盡的感覺。不過她還是感謝錢娟了，回禮是給了錢娟一雙厚襪子。

年後初四，白露就去上班了。

這年一過，冬天就過了，轉眼間春天來了。

4月1日那天晚上，白露才睡下，就聽到咚咚咚的敲門聲：“露露……露露……”

白露趕忙起來，走出房間，是院子門被人敲響了：“大嫂？”

王有望也起床了，走了出來：“大嫂？”

陳荷花道：“你二嫂要生了，穩婆忙了很久，孩子還沒出來，穩婆說可能是難產最好去醫院。”

白露道：“這個點了去醫院有人嗎？而且去醫院路得多遠啊？”

陳荷花道：“我也不知道，所以來找你看看，現在家裏一團亂。”

白露蹙眉：“走，我們去牛棚。”

陳荷花：“去牛棚幹什麽？”

白露：“去找牛棚的中醫錢國亮。”說著，她又對王有望道，“小望，姐姐出去下，你在家裏看著孩子。”然後跑回房間換衣服。

王有望：“姐你放心吧。”

等白露換好衣服出來，和陳荷花一起去牛棚。陳荷花道：“那是男中醫，你二嫂是女的，這……這合適嗎？”

白露道：“這有什麽不合適的？醫院裏也有男醫生，總比一屍兩命好。”

陳荷花：“呸呸呸，你這話別瞎說。”

牛棚這邊稍微偏，這個時候除了月光什麽都沒有，兩個人走路的腳步也不輕，尤其是陳荷花這種性格的，走路是有些偏重的。所以她們一靠近牛棚，裏面的人就傳出了聲音：“誰？”那聲音帶著防備和謹慎。

白露道：“請問是錢國亮先生嗎？我是白露，我二嫂難產了，想來請您想想辦法。”

“稍等。”過了一會兒，錢國亮出來了，“走吧。”

白露道：“真是不好意思，這個點來打擾您。”

錢國亮溫和道：“我是醫生，你能想到找我，我才覺得欣慰。”對於白露這個姑娘，他的印象一直很好的。從趙秋萍中風、到趙秋萍死亡，她都能想到自己。對錢國亮這樣被下放的人來說，感覺到自己被需要著，這是一種非常棒的體驗。中醫被認為是臭老九下放，等於他被否定了，正當錢國亮覺得自己一身的醫術毫無用處時，有人來找他了，他當然是高興的，因為他受到了肯定。

不過，他們一到王家，方亞芬就朝著陳荷花大聲道：“你去哪了？家裏忙的不行，要你幫忙，你就亂跑。”方亞芬口氣很重，老二媳婦難產，她擔心的要死，想找陳荷花搭把手幫忙，結果找不到影兒了。

陳荷花忙道：“我這不是想著妹子是讀書人，可能知道的多，所以去找她了。”其實，也不僅僅是這個，陳荷花就是那種一有事情發生，就想和白露分享。

方亞芬臉一沈：“她還是個孩子呢，她知道什麽？這種事情你還去找她？”

白露：“媽，我把錢國亮先生找來了，您讓他看看？”

方亞芬看到了白露，臉色緩和了些：“這……這你二嫂是女的，怕是……”

白露道：“救人要緊，哪裏還分男女？何況二嫂蓋著被子。”

穩婆在裏面大喊：“孩子出不來，孕婦堅持不住了，有沒有讓她提神的東西，雞蛋、紅糖水有沒有？”

方亞芬道：“有有有，糖心雞蛋，來了……”她趕忙跑進廚房。

白露對錢國亮道：“先生，您進去看看。”說著，又對王有希道，“二哥，先生是醫生，醫生眼中不分男女，救二嫂和孩子要緊，讓先生進去看看？”

王有希趕忙點頭：“先生快去，我不介意的，我沒關系的，我媳婦和我孩子要緊。”

有王有希這句話，白露就帶著錢國亮進去了。屋內一陣氣味，只有穩婆在，看到他們進來，忙道：“幹什麽啊，你們這是幹什麽啊？”

白露道：“醫生來了，請醫生看看我二嫂的情況。”

聽到是醫生，穩婆也松了口氣：“那趕緊看看吧。”她可不想孕婦死在這個時候，傳出去她的名聲都毀了。

錢國亮馬上看了，白露也跟著上前觀看。只見錢娟整個人有氣無力的躺著，看上去有點奄奄一息的感覺。

錢國亮道：“體力不支，因為難產，體力和精力消耗太大，跟不上了，這樣下去不行，要先給她補充身體。胎位不好，要先順過來。”

“糖心雞蛋來了。”方亞芬捧著碗進來，“老二媳婦，你快吃糖心雞蛋，你不是最喜歡吃雞蛋嗎？”

錢娟的眼神已經模糊了：“媽，我……我沒力氣。”

方亞芬：“我餵你。”

穩婆道：“我也知道胎位順過來，但是一直順不過來。”

錢國亮道：“我來試試看。”他雖然不是婦產科醫生，但是中醫懂百病還是有點道理的，“你看她宮口，我給她紮幾針讓她提神，再給她順胎。”

穩婆：“哎。”

錢國亮紮了幾針，錢娟的確提了些神，但是糖心雞蛋她根本吃不下去，沒有力氣咽。方亞芬想了想，自己喝了湯，直接給錢娟嘴對嘴給渡進去。

白露看呆了，這樣也行？

等等，她記得之前表姐生孩子的時候說過，她在生孩子的時候沒有力氣了，體力不支，醫生讓表姐夫給她巧克力和紅牛。所以巧克力和紅牛可以給孕婦提供體力和能量，因為是醫生讓的，所以這準錯不了。想到這裏，白露馬上從單身公寓拿出巧克力：“媽，給二嫂吃這個、吃巧克力，巧克力能給二嫂提神，比雞蛋好。”說著，白露剝了一顆巧克力塞進錢娟的嘴巴，“二嫂，這是巧克力，很貴的，你要吃下去啊，可不要浪費，這一顆巧克力要好幾塊錢呢。”

錢娟是真沒力氣了，雖然那幾針讓她提神了，但人還是沒有力氣。這巧克力吧……一聽到一顆巧克力要幾塊錢，錢娟整個人都打了個機靈。巧克力在白露剛回到王家的時候她吃過，之後再也沒有吃過了，這麽好吃的巧克力這麽貴，她能不咽下去嗎？必須能啊。錢娟嚼動巧克力，用力的嚼、用力的咽，甜甜的，真好吃。

白露一看有用，馬上又剝了一顆餵給她：“二嫂你盡管吃，吃到孩子生下來，我還有。”

方亞芬問：“我這有糖心雞蛋，糖心雞蛋要吃嗎？”雖然巧克力有用，但是幾塊錢一顆的巧克力，方亞芬看著也心疼啊。

錢娟搖搖頭：“我覺得……我覺得巧克力有用。”

白露道：“有用就好，繼續吃。”

於是，白露餵，錢娟吃，吃了二十來顆了，錢國亮終於把胎位給順過來了，他手都要酸死了。

穩婆：“出來了，孩子的頭出來了，孕婦用點力氣。”

錢娟：“沒……沒力氣……”

白露道：“吃巧克力，就有力氣了，二嫂快吃。”

“哇……”

當小嬰兒的聲音在王家響起的時候，外面的人終於松了一口氣。白露也累壞了，她一見孩子出來了，馬上走出屋子。

“妹子，你二嫂她？”王有希等的臉色蒼白，他是被嚇到了。

白露道：“二嫂沒事，二哥放心吧，我去睡覺了。”

陳荷花道：“讓你大哥送你。”

王有進：“小妹我送你。”

白露沒有拒絕。在這農村裏，她也是不敢走夜路的，雖然鬼神之說不可信，但是她也怕，就算沒有鬼神之說，也可能有其他意外。到了顧家之後，白露道，“大哥，我剛才忘記錢國亮先生了，你回去的時候如果他還在，記得送送他。”

王有進道：“我曉得了，你放心吧。”

王有望：“姐，你回來了？”

白露：“回來了，你去睡吧，沒事了，二嫂已經生了。”

王有望也松了一口氣：“二嫂生的是侄子還是侄女啊？”

白露：“……我忘記問了。”她一見錢娟生了就出來了，畢竟屋子裏一股子的味道，有血腥味還有其他的味道，她受不了了，再加上這大半夜的她也累啊，哪裏顧得上問。“明天早上再問不遲。”

第二天起床，白露還累呢，昨天半夜這樣一搞，回來就覺得時間不夠睡的，早上起來她連早飯都懶得做了，直接從單身公寓拿了餃子煮。

他們在吃餃子的時候，陳荷花來了：“小妹。”

白露：“大嫂來了？我煮了很多餃子，一起吃一點。”說著，她去盛餃子。

陳荷花也沒有客氣，坐下來吃了：“我跟你說，你待會兒別去我們家。”

白露一訝：“怎麽了？”這好端端的發生了什麽事情？還能跟她有關系？“難道是昨天錢國亮先生是男的關系？”

陳荷花道：“這倒不是，你昨天……你昨天不是給她餵了很多巧克力嗎？”

白露道：“是啊，我之前有個同學的媽媽剛生了孩子，我們去醫院看她，她說起生孩子的時候，有點驚心動魄的，跟我們說了這件事，她說那會兒她人也沒有精神，身體使不上力道，剛好衣服兜裏有幾顆準備給同學吃的巧克力掉了出來，然後醫生讓她把巧克力吃了，吃巧克力可以提神、補充體力。我昨天回頭換衣服褲子的時候，就裝了一些帶上備用。”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